「戲劇小說」之〈愛麗絲計畫〉 第4集-上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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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－Try夢小組
前集提要：
林靜的消息依舊隱藏在八通關古道的荒煙漫草之中……
因有不同的目的地，所以李彥和烏鴉分開，從花蓮出發，各自搭上了南下與北上列車；然而，他們所追尋的目標似乎也如同這兩輛反向的列車一樣，漸行漸遠……
第四集：影像、鬼湖、地圖（上）
【屏東 李彥老家】2008年7月7日下午
稻田環繞的產業道路上，一輛腳踏車緩緩行進著。
李彥載著斗笠，脖子上圍了條毛巾，雙腳隨著踏板上下律動，而口中則是唸唸有詞。
「我真的不想活了……妳一定要幫我……」李彥語氣高亢。
說完後可能覺得太虛假，不禁地皺起了眉頭。「不對！唉……」有點洩氣的他垂下了頭。
這時，他瞥見了一隻被壓扁的青蛙焦黑地趴在地上，他不自覺地直盯著那隻已死的青蛙，但雙腳卻依然機械式地踩踏著，忽然一個重心不穩，害他差點跌倒，這才讓他回了神。
回過神後，李彥把腳踏車停放在一處水圳邊，四周的田地渺無人煙，只有幾隻蜻蜓在天空飛翔。李彥走近水圳，取了點水洗臉，幫自己消消暑氣。
午後，隨著緩緩上升的熱氣，模糊了周邊的景緻，卻化不開李彥心中林靜的身影……
他無法忘懷昨日在花蓮時拉荷太太脫口而出的「靜小姐」，想到這，李彥做了幾次深呼吸後，用手機撥了通電話。
「嘟……嘟……嘟……」
「拉荷山房，您好。」
「我是前天去過妳們村子的李彥，妳還記得嗎？」
「是李先生啊！你到家了吧？是有東西忘記拿嗎？」拉荷太太親切回應。
「如果妳見過林靜，請妳一定要告訴我！」李彥一邊撥弄著地上的青草，一邊說。
電話那頭的拉荷太太，沉默不語。
李彥打破了沉默繼續說：「也許她不想見我……但我……決定要……和她離婚了，我要放她自由。」李彥語帶哽咽地吐出最後幾個字。
「你不要這樣子想……」又過了幾秒，拉荷太太才說。
李彥聽到拉荷太太語帶保留，吐了口氣，接著說：「前幾天接到醫生的電話，說我得了腦瘤，情況很不樂觀……我想見她最後一面……」
說完這段話，李彥吐出舌頭又縮了回去，臉上一副「說了謊心虛」的表情。
「李先生，我也不知道她現在在哪裡？」正在客廳講電話的拉荷太太，注意到一輛陌生的黑色轎車在家門口停了下來，她轉身朝向門口，邊張望邊說：「如果我知道的話，一定會和你說的……」
突然拉荷太太面露驚恐，像是見到了什麼可怕的事物。
「我現在有事不能再說了！」拉荷太太的口氣顯得有點急躁，「願上帝保佑我們。」
不等李彥回應，拉荷太太就掛上了電話。
「喂、喂！」李彥對著電話那頭急促的嘟嘟聲，喊著。
【台北 李彥家】2008年7月8日中午
李彥家裡，烏鴉帶著三名年約五十歲的婦人以及一名年輕人進來。
婦人們全都戴著防塵帽和口罩，身穿圍裙，並著有手套，裝備齊全。她們一進門，就忙著在電視櫃、沙發、廚房、臥房等角落，仔細地檢視著各項物品，檢視完就小心地放回原處；即使是在查看堆滿雜物的床底，結束後，她們也不忘恢復原來的凌亂。
至於那名年輕人，他則待在小房間裡，調整著針孔攝影機的視角。
烏鴉則是靜靜地倚在小房間的門口，以輕鬆的表情，注視著兩邊的一切。
「大哥，在旁邊看都不會無聊啊！」婦人A說。
這時她正把單人座的沙發坐墊抬起來，坐墊下散滿著餅乾屑和包裝袋，外加一隻蟑螂腳。
「把事情交給專業，是種氣度。」烏鴉如此回應。
婦人B走近單人沙發，發現沒有什麼異物後說：「年輕人如果可以做，早就讓他們做了！他們啊，哪懂什麼叫物歸原位。」
接著，她們倆合力再把坐墊輕放回去，並沒有清理垃圾的打算。
「我女兒故意在日記本裡夾了根頭髮，不過我都有注意到，連她放的長度和角度我都記住，等看完日記後，我都很仔細地再放回去，她都沒發現呢！」
兩名婦人相視而笑，其中一名不經意地對上烏鴉的目光，立刻識相地繼續工作。
電視櫃上的電子鐘顯示12點55分，剛檢查完沙發底部的婦人B見狀，有些遲疑地問烏鴉，「少年大仔，可以看電視哞？用聽的也可以啦！我每天都有看《青菜人生》，不可以少看一集啦！」
聽到有人這麼說，其他兩名婦人也附和著：「對啦！差不多了，都檢查過了，沒什麼奇怪的地方～」她們紛紛對烏鴉投以期盼的眼神。
烏鴉低頭看了下手錶，「好，妳們回去看吧！」
說完，他拿起掛在領口的墨鏡戴上，朝大門口走去。
心喜的婦人們趕緊脫掉身上的手套和口罩等，把它們丟進一個垃圾袋內，然後匆忙地將垃圾袋綁好。
在小房間裡的年輕人聽見後，也連忙放下手邊的工作，走到李彥家門口。
婦人們還沒出李彥家門，烏鴉就從西裝內袋裡拿出紅包，一一交給她們，並笑著說：「到時再聯絡，妳們都知道規矩的……」
「放心！我們知道什麼能說，什麼……」
烏鴉沒等婦人說完，便俯身以手臂圈住三名婦人，語氣甚是柔和，「噓――安靜的女人比較得人愛！」
在烏鴉漆黑的墨鏡下，倒映著婦人們又驚又怕、卻還夾雜著一絲羞怯的面容。
而後，烏鴉就以迅雷不及掩耳的速度將三名婦人推出李彥家門，同時還附贈了一句「辛苦了」後，馬上就關上大門。
送走了這些打零工的，烏鴉終於有時間稍作休息。
他瀟灑地取下墨鏡，一派輕鬆地坐在沙發上，拿起遙控器，才剛打開電視，《青菜人生》幾個斗大的字幕，就出現在螢幕上。
目送婦人們離去的年輕人轉頭回看時，正好看見烏鴉「在看」《青菜人生》這一幕，忍不住笑了出來。
「都弄好了嗎？」烏鴉發現年輕人似乎誤會了什麼，連忙轉台。
「全都更新了，角度也都調整好了。」年輕人收起笑容，點點頭。
烏鴉取出紅包遞給年輕人，並朝年輕人擺了個手勢，示意他離開；在這過程中，烏鴉的視線全專注在正在播報的新聞上。
「你之前答……」
離去前，年輕人本打算問些什麼，卻被烏鴉打斷。
「現在是休息時間！休息的時候如果還是滿腦子工作，這樣子就不是休息時間了，懂嗎？」烏鴉將目光轉向年輕人，微微一笑。
此時，電視新聞正報導著一則「軍人因在部落格不經意透露機密資訊而遭起訴」的事件，這引起了烏鴉的注意。
「太沒危機意識了，是吧？」烏鴉看似評論新聞中的人物，實際上，他的語氣卻像是另有所指。
「好吧！我先走了。下次有需要再叫我。」
年輕人黯然離去，只留下烏鴉一人。
當年輕人才剛帶上門，烏鴉便立即離開沙發，把沙發上泛黃的抱枕回歸成散亂的狀態。
他在李彥布滿灰塵和雜物的家中四處巡視了一下後，在手機簡訊上輸入「OK」，再按下傳送鍵。
就在烏鴉準備關掉電視離開時，新聞剛好報出了一件意想不到的事件……
「花蓮南安，昨日發生一起 夫妻一死一失蹤的案件。山屋老闆娘臥倒在浴室中，被發現時已無生命跡象。初步調查，是心臟衰竭致死，不過目前尚未排除他殺的可能，諸多疑點，尚待檢方釐清……老闆娘的丈夫是一名登山嚮導，奇怪的是，日前他承諾帶隊行走八通關古道，卻未出現……」新聞記者如是說。
看著螢幕上南安小村居民接受媒體訪問的畫面，烏鴉眉頭緊鎖著……
【屏東 李彥老家】2008年7月8日下午
李彥獨自坐在房裡的床鋪上，想著林靜、八通關古道和拉荷太太之間的關聯，可他完全沒有頭緒。
他拿起身邊那一疊八通關古道的A4資料翻閱著，想藉此穩定一下思緒，找出林靜可能去那裡的動機。
「阿彥，媽媽要去隔壁謝太太家聊天！桌上有西瓜，自己吃啊！」李彥媽媽從房門外喊著。
李彥正考慮要不要回答時，就聽見隔壁的謝太太來接媽媽了。
「你兒子不在啊？」謝太太問。
「在房裡……」李彥媽媽邊回邊勾著謝太太，想往家門外走。
李彥聽到兩人的對話，匆忙地將資料收到枕頭下，全身躺平，假裝睡著的樣子，以防謝太太闖進來找他。
「叫他一起來嘛！老是一個人不太好，要多出來走走！」謝太太關心地說著。
「好像在睡覺。妳也知道，工程師沒日沒夜的。改天啦！現在年輕人的脾氣妳又不是不知道。」李彥媽媽替李彥解釋。
「妳太寵他了！」
「唉，妳自己還不是一樣是『孝子』……」
等聽不到她們兩人的聲音後，李彥才爬了起來，小心翼翼地離開房間，到客廳。
李家老宅的客廳裡，李彥一臉呆滯地按著遙控器，尋找著能引起他興趣的節目，只是多數都無法讓李彥的目光停留超過三秒。
「這就是傳說中最美味的……」
「夫妻一死一失蹤的案件，目前警方不排除……」
「走過、路過，都不要錯過！剩下最後一百組……」
「Have you sized up the groomsman…」
「別哭，不准哭！哭泣不能解決事情。」畫面中，有位穿著藍色洋裝的巨大女孩弓著身體坐在木屋內，一邊哭泣、一邊自言自語地安慰自己，而那女孩的淚水已讓屋子底部積滿了水……
原來是卡通台正在播放的《愛麗絲夢遊仙境》。
李彥想起了自己的愛麗絲，林靜……何時他的愛麗絲才會醒過來，回到他身邊呢？
過了許久，李彥轉往下一台。
【夢境】
「彥、李彥，別睡囉！快起來。」李彥聽到一個溫柔的聲音在呼喚著他。
「靜？」
睜開眼睛，李彥發現自己躺在老家的藤椅上，矮桌、電視都還在，只是整個場景卻是被放置在一片濃密的樹林之中。
「我是我，卻也不是我。」遠處傳來林靜的話語。
但這句話讓李彥糊塗了，他連忙四處張望，尋找著聲音的來源――只見一身新娘裝扮的林靜，就在離他不到十公尺的地方。
李彥立刻往林靜的方向飛奔，而林靜竟掉頭跑開了。
「別走啊……」李彥努力地想拉近兩人的距離，卻始終追不上她。
有好幾次林靜回頭看一下李彥，露出淺淺的微笑，像是在確認李彥是否能跟上，也像是在鼓勵李彥的追逐。
就在林靜轉身回眸之間讓李彥確定了――這個女子是林靜，沒錯！
看著在自己前方的林靜，李彥有好幾次都差點觸摸到她，可是又都被林靜有意無意地巧妙避開了。
「什麼意思，我不明白……」李彥邊跑邊喊著。
突然，林靜毫無預警地停止奔跑，轉過身，面對著李彥；跑在林靜後方的李彥對她這突如其來的舉動反應不及，就這樣撞向了林靜。
衝撞的瞬間，林靜如煙霧被強風吹散般消失了，而李彥也在同時失去了意識。
【屏東 李彥老家】2008年7月8日下午
兩名男子，其中一名約莫三十出頭，膚色黝黑、體態結實，另一位看起來年紀比同伴稍長，也擁有不錯的體格。
兩人一同走進李家老宅前的小廣場，見李宅大門緊閉，正想上前敲門時，一聲物體摔落的悶響驚動了他們。
年輕的那位從腰間取出一根警棍警戒著，屋內持續傳來疑似桌椅移動的聲音，兩人不敢鬆懈。較老的那位探進半開的窗子窺視屋內，他看見一個人搖搖晃晃地在矮桌和木椅間掙扎著。
「是李彥、李先生嗎？」較老的男人透過窗戶問。
李彥表情痛苦地摸著頭回答「是啊，有什麼事嗎？」
「南安派出所，我們有話想要問你。」
下集預告：
似乎見過林靜的拉荷夫婦究竟隱瞞了什麼？又為何成為新聞事件？
認識拉荷夫婦的李彥和烏鴉是否會面臨麻煩？還是能藉此得知更多林靜的消息？
〈愛麗絲計畫〉於每週六晚間8點「播出」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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