《四色男人》連載專區

黑色男人連載試閱 (3)

作者-百央

黑色男人封面.jpg  

第三章

  太陽照著地球,於是空氣有了冷熱的分別。

  冷空氣下降,熱空氣上升。冷空氣氣壓大,熱空氣氣壓小。

  氣壓小的熱空氣吸引氣壓高的冷空氣移動,於是產生了風。

  所以他一直被她牽引著,產生了一個連自己都不認識的溫暖的陌生人。

 

*     *    *    *

 

  「好久不見,學妹。」沈競文溫聲問候。

  「那是學長太忙,才會好久不見,我一直都在學校裡的。」她笑答。

  「那還是怪我一直在外頭跑囉?不然學妹身邊什麼時候出現了護花使者我都不曉得?」沈競文笑著看向烏玄宇。

  烏玄宇感覺到有個很明顯的視線投射在他身上,雖然常常被人這樣看著,但他不是很喜歡這個人注視他的眼光。

  「噢,他叫烏玄宇,是我朋友;玄宇,這位『優雅又孤傲的單身漢』叫做沈競文,是我大學時的學長,現在是我的同事。」于桃華站在他們中間為他們介紹。

  「您好。」他向前伸手。

  沈競文回握他的手,溫聲道:「烏先生別誤會,說優雅我接受,但孤傲就算了。」他對著于桃華說:「學妹記得和琦琦講不要亂造謠。」

  他鬆開烏玄宇的手,雙手扠入口袋,正如于桃華所形容,沈競文渾身上下散發著都市的雅痞氣息。「烏先生大概不知道,您最近已經成為我們系上『只知其人不聞其名』的神祕模特兒了吧?」

  「大致上是如此。」他還不曉得他究竟有名到什麼程度。

  「我很羨慕您呢!桃華學妹向來不輕易以人物做為畫作主題,我自認相貌堂堂,卻還是得不到桃華學妹的青睞,您真是幸運。」

  「沈先生言重了。」

  「不,我說的是事實。桃華學妹這個青壯一代難得的天才畫師,年紀輕輕就獲得國畫界梅蘭竹藝術獎,以及西畫界佛羅倫斯藝術獎的肯定,更於兩年前在各國舉辦了國際巡迴個展。你若有幸出國走訪各大美術館,都一定有學妹的作品。」他頓了頓。「學妹選擇你當她的主題,真令我嫉妒。」他笑。

  「學長,你太誇張了,哪有各大美術館都會展呢?羅浮宮就沒有。」于桃華不以為然地更正。

  沈競文搖搖頭。「學妹,妳的優秀還怕人知道嗎?」

  怕人知道?是怕他不知道吧?烏玄宇心想。

  他並不介意知道于桃華是個多優秀的人,事實上,那對他一點影響都沒有。

  有影響的,大概是某個挑起歧異性的那個人吧。

  他聽得出來,沈競文不只是在閒聊而已。

  他是在告訴他,于桃華是個不可多得的人才。

  他正面對著烏玄宇說話,一字一句清楚地表達,並不是尊重他的眼盲,而是他毫不掩飾他對于桃華的欣賞。

  「玄宇,你別聽學長胡扯,他們只是少見多怪。就算剛出生的小孩拿枝筆塗塗抹抹,他們也會說那是嬰兒界的馬諦斯。」于桃華的解釋讓烏玄宇勾起唇角。

  「桃華,把妳封為天才的可都是妳的老師。」她的老師們聽見一定會非常傷心。

  「老師們才不會在意這種事情。」要是在意,老早就在招生廣告上打上她的金字招牌。

  「反正,能有玄宇這個模特兒才是我的幸運。」萬中無一的完美比例,會放棄的才是白癡。「玄宇,沈學長才真的是優秀,比我長沒幾歲就出任國內各大藝廊的藝術總監,就連國外美展的接洽,都是他在居中斡旋。你知道的,商人本色,難免誇大其詞。」于桃華淡淡瞟了沈競文一眼。

  「學妹,我聽不出來妳這是在褒還是貶?」他笑著說。

  「你就當我在讚美你會開心一點。」想害她到手的模特兒跑了,門都沒有!「學長不是在基隆藝術中心忙嗎?怎麼有空跑回來?」

  「第一,我想我還是這裡的教師,學生的期中作品展我也該來看看;第二,我回來準備一些展覽的公文,行政程序總是會比較麻煩一些;第三,我怕我太久沒見妳,妳會以為我人間蒸發了。」他面有深意地瞅著于桃華。

  「學長要是人間蒸發,我絕對會集結眾人替學長立個碑的。還會請董老師提字,讓張老師幫你寫下一字千金的墓誌銘。」

  烏玄宇站在一旁靜靜地聽著他們的對話。

  沈競文的語氣完全不需要費工夫猜,就知道他對于桃華不是單純的欣賞;但她就將他當作一個學長,也不曉得她究竟知不知情,語調中,只有一般的友誼。

  發覺有個人在意著于桃華,烏玄宇覺得很怪。

  但他說不上來是怎樣的奇怪法。

  就好像某日清晨起床,發覺被單上的花紋其實不是獅子而是振翅的老鷹那樣,明明前一秒都還很熟悉,突然間全變成陌生事物的弔詭感覺。

  是對於于桃華的陌生嗎?

  他下意識地捉住于桃華的手腕。

  于桃華看了他一眼,雖然不明白他的動機,卻也沒有甩開他,回頭和沈競文繼續他們的話題。

  「……基隆那裡雖然常下雨,但是海產很多,桃華妳喜歡新鮮的魚獲,下回來基隆可以順便找我帶妳去……我還可以帶妳去看那個竹編師傅的家,他家裡有尊手編的千手觀音像……」

  他們聊著他無法介入的話題,烏玄宇突然覺得他才是那個最陌生的人。

  他知道于桃華很開心,她高興時的笑聲會比平常高幾個調,就是所謂銀鈴似的笑聲,不若她平常說話一樣的平穩。

  她的情緒很好分辨,緊張的時候會結巴,思忖的時候尾音會拉長,高興的時候音調會提高,沒精神的時候語調反而相對平淡。

  他似乎沒有聽過她難過的聲音。

  在他印象裡,她永遠都是那樣精神奕奕。

  而沈競文,他的聲音很沉,偶爾話會說得快一些,但仍是很沉穩的聲音。

  那樣的沉穩,也許聽起來會令人安心,也許聽起來讓人喜歡,但是他聽起來──總覺得藏了些什麼。

  也許帶一點點市儈氣息的沈競文,正因為運籌帷幄,才需要把聲音裡的情感藏得很深。

  只是對于桃華的心思卻沒有遮掩的意思。

  是因為覺得他是個威脅嗎?

  他看不見,只能靠聽覺來分辨,不能像以前當差的時候,多少從對方的眼裡看見一些蛛絲馬跡。

  他看不見。

  「怎麼了?」被烏玄宇抓住的手腕有些疼,但她沒有縮手,只是轉頭關心有些異樣的烏玄宇。

  「……我只是想到,我在這附近還有個老朋友,今天和他有約。」他在說謊,他也清楚于桃華絕對知道他在說謊,但現階段他並不打算當個誠實的小孩。

  于桃華看看錶,再瞄向他的不自在,心中有了幾分瞭然。

  「學長,不好意思,我這位朋友是被我強拉過來的,是我和你聊得忽略了時間,忘記送我這朋友去他要去的地方。」她反手牽過烏玄宇的手腕,帶點安撫意味地輕晃兩下。

  「沒關係,我也差不多,剩下的畫看完我就得回基隆了。」他笑著擺擺手,要于桃華別介意。

  「抱歉。」烏玄宇啞聲道歉。

  「沒關係的,今天看見了傳說中的人物,很值得。」烏玄宇感覺有個視線停在他臉上。

  「那,學長,我們先走了。」于桃華對著沈競文點點頭,帶著烏玄宇走回展場入口,和談琦琦打過招呼後,才推門走出去。

  沈競文則是踱回展覽的路線,停步在他們也曾駐足的第九幅畫作前。

  若有所思。

 

*     *    *    *

 

  秋分已過,夕陽向大地低頭的時間日漸前移,他們走出展場大門的時候,斜陽正與遠方二十三層樓高的大廈相依。

  「抱歉。」這聲抱歉帶了一些些的窘迫。

  于桃華看著沐浴在橘紅光芒中的他,有稜有角的線條被橘紅色的夕照畫得深刻,他的薄唇輕抿著,代表他此刻確實有些尷尬,這樣奇特的一幅美景,平常沒什麼機會見到。

  「該說抱歉的是我,是我把你扔在一旁的。」她偏著頭,就是知道他看不見,才更大膽地飽覽他的天人之姿。

  「不……」他本想再解釋什麼,卻先讓她搶了白。

  「不用再說了,你再說下去我就會慚愧而死。」她知道烏玄宇臉皮薄,再這麼不來不去的不下去,大概到明日此時都不會有個結束。

  「你不是說你有個朋友在附近?既然都出來了,何不真的去拜訪他一下?」她很好奇,烏玄宇原來除了劉叔還有另外的朋友。

  她的提議換來烏玄宇的一陣靜默。

          「不方便嗎?」她問。

  他的表情露出了孰悉的掙扎。

  烏玄宇是不戴墨鏡的,也因如此,她總能輕易地辨別他臉上表情的涵意。

  他說他不藏著眼睛的殘疾,是因為他不想像個按摩院的盲工,或是跑江湖賣藥的郎中。

  他說這話的那天心情也很好,話又難得地多了。

  劉叔私底下說,烏玄宇從沒有主動提過關於眼盲的事,他不講,警局裡也沒人敢問。久而久之,眾人也都習慣他那沒有焦距的靈魂之窗。

  雖然沒有焦距,但緊攏的眉心與閉合的雙唇仍會洩漏他的心思。

  他大概會覺得自己像尊裸著身軀,任人觀賞的雕像。

  「我只是不想去找那傢伙。」他的語氣中有著不耐。

  「哪傢伙?」于桃華挑高一只蛾眉。

  「就是那傢伙。」

  于桃華失笑。

  真難得烏玄宇會咬牙切齒地提到一個人。

  「那你覺得你是要去找那位『那傢伙』,還是再跟我進去一趟,把剩下的畫看完?我想劉叔應該還沒回來。」她雙手環胸,微笑著注視他。

  「……」

  每次遇見于桃華,他就是有辦法把自己推入兩難的深淵。

  「算了,問他點事情也好。」

  他咬著牙,從牙縫中擠出一個地點。

  「咦?你的朋友是那位年輕老闆嗎?」他說的是這附近知名的一間美術材料行,因為有一個年輕而俊俏的老闆而聞名。

  「……那傢伙不是我朋友。」他恨著聲道。

  「真意外……」雖然烏玄宇這麼說,但能讓他將「朋友」兩個字掛在口中的,也不會是個單純的「不是人」。

  于桃華拉高他的手讓他捉住背袋,確定他的手杖拿在手上而不是落在談琦琦那裡之後,帶著他在路口左轉,沿著連接兩個幹道的支線道一路往大學旁的商圈走進去。

  還沒到美材行門口,就有個聲音喚住他們。

  「唷!真是稀客!」一名男子嘴裡咬著一根細棍子,面露玩味地看著他們。

  是美術材料行的年輕老闆。

  她再看向烏玄宇,後者已經被她鬧到時常相親相愛的兩道俊眉,此刻更是攏緊地糾纏不清。

  「我說『宇哥』,怎麼就不跟我打聲招呼呢?」那男子雙手負在背後,緩緩踱步從右側繞至烏玄宇面前。

  「……」烏玄宇則是僵著臉,無言以對。

  「難道說因為你身邊有個美人相伴,就想對我這個舊愛始亂終棄?」那老闆勾起小指,佯裝拭淚。

  「……」她看著他誇張的動作,唇角微微揚起。

  「別太靠近他。」這是烏玄宇至此說的第一句話。

  「咦?」她眨眨眼。

  「宇哥你這樣說好像我是個會吃人的猛獸。」那男子搖搖頭。

  「你不配。」烏玄宇淡道。

  「愛美之心,人皆有之。宇哥,你不能因為我喜愛這類型的美人就這樣污衊我。」他執起于桃華的左手,紳士地落下一吻。

  「哎呀。」真是主動的男人。

  和烏玄宇完全不一樣。她心想。

  「淫鳥,放開你的髒手。」想也知道他一定正假借紳士之名,行非禮之實。

  「宇哥,我也有名有姓的,淫鳥這個稱呼很傷我的自尊心,何況美人在這,你這要我把面子往哪擺呢?」他一臉很受傷。

  當然是故意表演給于桃華看的。

  「省省你的口水。」還敢提名字?烏玄宇冷哼。

  「噯,別這麼斬釘截鐵,好歹尊重一下我死去的老媽。」他雙手合十,對著天空一拜。

  「這與令堂沒有關係,是你自己降低了自己的格調。」

  「哎,老媽,宇哥說您呢。」他搖首看向天空。

  「你……」烏玄宇正要說話,就被于桃華的兩聲重咳給打斷。

  「那個……」雖然她已經很習慣被烏玄宇給晾在一旁,但她也是出自好意的想提醒他們。「我不曉得原來男人都喜歡在門口談心。」

  那男人愣了一愣,隨即笑著越過他們走向店門口。「都是宇哥害的,不然我怎麼會忘記要帶美人回老巢當壓寨夫人呢?」他在門口擺了個請的手勢。

  于桃華站到烏玄宇身側,輕輕勾著他的手帶他往前走。

  烏玄宇雖然有些遲疑但也沒阻止她。

  經過老闆的時候,于桃華笑著對他說:「雖然你長得也不錯,但想當我的壓寨丈夫太早了些。」

  那男人哈哈大笑,在他們之後把玻璃門給拉上。

  于桃華帶他走進材料行內,小心地不讓他碰到櫥櫃上的顏料,那男人則是繞過另一邊的走道,先他們一步跨到他的辦公桌前,拉了兩張椅子放好等他們,接著轉進材料行內的工作間,自顧自地煮起咖啡。

  「我覺得這樣走比較快,你知道,剛才走得有點久。」她先讓烏玄宇就座,再走到他身邊的椅子坐下,捶捶自己有點發痠的小腿。

  「沒關係。」

  這是她今天第三次,這麼直接地接觸他。

  咖啡香味從工作間傳來,沒多久,老闆端著三杯咖啡出現在他們眼前。

  「自己泡的,工夫不到家不要介意。」于桃華接過白色的咖啡杯,發現上面意外地出現了一朵奶泡花。

  「你自己畫的?」她笑問。

  「閒閒沒事,學了一下。」他端給烏玄宇的那杯上畫的是半片翅膀。

  「改天教我一下。」光是搖搖杯子就可以拉出一個個美麗的形狀,這可不是她的專長。

  「宇哥同意就成。」他眼神瞟向烏玄宇。

  「你需要我同意?」他自然是看不見杯子裡的羽翅。

  正在品嘗咖啡的于桃華突然想到什麼。「等等等等,為什麼你叫他『淫鳥』啊?」從剛才就飛禽走獸淫鳥色魔地稱呼老闆,好像這樣說一點也不奇怪似的。

  「那是宇哥愛把我汙名化……」

  「因為他就是隻鳥。」烏玄宇的鄭重聲明把老闆要抗辯的聲音給壓過去。

  「別鬧了,我要聽真的。」她笑著拉開老闆對著烏玄宇作的鬼臉。

  「妳自己問他。」烏玄宇把發言權交還給老闆。

  于桃華看向老闆,偏著頭等他的解釋。

  老闆搔搔頭,臉上突然浮現很不好意思的靦腆笑容。「噯,這還真的是我過世老媽的傑作。話說我還沒有對美人自我介紹對吧?我姓殷,單名一個武字。」

  「鸚鵡?」她看向烏玄宇,他則是一臉「我沒說錯,他就是隻鳥」的表情。

  「那是ㄥ,發音比較靠近喉嚨一些;我是ㄣ,前面一點的,殷──武,不要念錯了。」他很認真地糾正,順便宣示他真的不是飛禽類動物。

  「妳可以叫我殷武就好。」

  「原來真的是隻鳥,我還想說玄宇怎麼會故意欺負人。」她還很配合的一臉認真。

  殷武的臉上出現三條線。

  烏玄宇則在一旁不自在地咳了兩聲。

  宇哥,你好樣的。他咬牙。不過他並沒有被擊潰太久,隨即振作道:「還沒請教美人芳名?」

  她笑著自我介紹。「我姓于,之子于歸的于,桃之夭夭,灼灼其華的桃華。在附近那間大學的美術系教書。」

  「原來是于小姐。」他遞給于桃華一個盤子,裡頭裝滿各式各樣的餅乾。「怎麼會認識宇哥的?」

  「就……」

  「我想那不是我們過來的重點。」這次換于桃華被打斷。

  噢噢,有人不好意思被揭發糗事。

  「……宇哥?」語氣裡雖是詢問,但卻多了點遲疑。

  遲疑於她適不適合待在這個場合。

  于桃華瞭然於心,她把剩下的咖啡一飲而盡,將咖啡杯放回桌上,隨意挑了兩塊餅乾,站起身道:「我看我先不打擾你們了,你們有事先聊吧,我去那裡看看書。」

  她走向店裡角落的書櫃,架上擺放著一些國內外的美術技法書,她拿起一本西洋繪畫理論,隨意地翻看。

  在派出所的時候,他們並不是在開放一般民眾進出的場所作畫。劉叔讓她上到二樓警員的辦公室,就在他與烏玄宇討論的座位附近做她想做的事情。

  也因此,她很容易聽見他們在說些什麼。

  一開始,還是有些員警對她不放心,談論案件時仍會避著她;漸漸熟稔之後,就變成要是談到民眾不宜的話題時,他們就會另闢偵訊室討論,或是她會自己離開現場。

  在這裡,如果她的猜測是正確的,那麼他們討論的事件當然不是她能夠聆聽的。

  她回頭看了一眼辦公桌旁的兩人,話題方興未艾,於是她便從書架上拿下另一本大師的國畫畫冊,當作補充內涵也好。

  她突然想到這間美術材料行的老闆殷武。

  他的名字叫做殷武,她卻覺得他比較像一隻變色龍。

  不論一開始花俏的表現,或是後來突然變得彬彬有禮,還是和烏玄宇爭論不休的時候,她都覺得,那只是殷武表演出來的。

  就像變色龍為了符合各個環境,會在身上裝飾不同的色彩一樣。

  不過若她對殷武猜得沒錯,那他有這樣的表現並不是什麼怪事。

  她倒是很好奇,烏玄宇怎麼會認識這樣的變色龍?

  不,以他們的相關性來說,會認識並不奇怪,奇怪的是烏玄宇怎麼會將他放在朋友的位置。

  他們是如此截然不同的人。

  也許殷武跟她一樣死皮賴臉地纏著烏玄宇,才會迫得烏玄宇不得不接受他們這些愛鬧的人。

  「在想我嗎?美女?」殷武的聲音無預警地出現在她背後。

  她嚇了一跳,下意識退後一步,她的背部撞到書櫃,上頭一本厚重的原文書搖搖欲墜。

  在它砸向于桃華之前,殷武身手矯捷地將她拉離危險區域。

  「真是不小心。」他說。

  「謝謝你。」她驚險地看向那本原文書,要是被砸到,不是腫個包也是腦震盪了。

  她的目光回到殷武身上,盯著他幾秒後,于桃華決定去證實她心中的猜測。

  「你是個臥底吧?」

  殷武聞言,先是錯愕地愣在當場,接著一陣輕笑聲從他口中傳出,當笑聲停止的時候,他臉上掛著微笑,直勾勾地看著于桃華。

  「之前一個知道答案的人只有一種下場,妳知道嗎?」殷武的笑容不再溫和或輕挑,而是無法形容的邪氣。

  「我柔道練到黑帶,我相信妳等等不會太難過的。」他一步步走近她。

  「宇哥去打電話,聽不見我們這裡的聲音。我可以跟宇哥說妳有事先走了,我會做得很乾淨的。」說完,他那像獵人鎖定了獵物般的眼神,直直地瞅著于桃華。

  「妳有心理準備了嗎?」

 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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