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「戲劇小說」之〈卜漢河〉

第14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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作者－三娃

前情提要:

 為了回漢和，曜試著去找荻想要和她共結血誓，沒想到卻讓荻給一口拒絕了，心灰意冷的他整天沉溺在果樹林裡，完全無視於其他人的著急，他自己似乎也放棄了這唯一可以回漢和的希望……

〈卜漢河〉世界觀概略：

中央大陸主要有兩個國家，一個是以「人力、技術」為傲的漢和民族，一個是以科技見長的北之聯邦。兩個國家為了爭奪「精源」（由特殊礦物提煉出來的能源），三百年來戰爭不斷。

故事前導：

男主角曜是漢和的葛官（武官的統稱），為了保護重要的精源以及提煉精源的技術，和一群武人同袍前往環境險惡的「鬼域」。在攜帶精源返回漢和的路上，與北之聯邦的機艇陷入混戰，曜的戰友一一犧牲了自己，而曜自己則是和朋技士一起摔進了深谷，來到神祕的卜月之地……

角色簡介：

男主角曜－漢和人，為葛官編制中最低階的葛人，武技高超、對祖國忠心耿耿。

朋技士－ 漢和資深的技士，在與北之聯邦交戰中，跟曜一同失足跌落深谷。

荻－卜月族的祭司，擁有強大的「自然之力」，獨來獨往。

鬼域  卜月森林  果樹林    白日

　　「曜者！」致的聲音再次從樹下傳來。

        曜躺臥在樹幹上，動都沒動，也沒應一聲。

        「曜者，你今天還是不進村子嗎？」致憂心地問。

他抬起頭望著樹上的曜，不知該拿他怎麼辦才好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進！你們走吧！」曜懶懶地答，連看都沒看，就已經猜到接下來會聽到什麼話了。

        「荻她在等你，真的！」這次換瑾焦急地強調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可能！那女人想死想瘋了！看到我，她會死得更快！」曜冷淡地說，一臉不耐煩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會的，卜月相已經去勸過她了，真的！」致急聲解釋，「要不，你去看看就知道了啊！」他話一轉，還是沒放棄。

        曜無奈地嘆了口氣，在樹上坐正了身子，低頭看著站在樹下的致與瑾，心裡不得不佩服他們的耐心。

        「卜月官，致大人和瑾大人。」曜衷心地喊著，神情很認真。

        「ㄟ！」致和瑾同應了聲，不知所措。

        「若是為了救人，我義無反顧！」曜認真地說：「但荻根本就不想活下去！既然她無心，強迫的血誓也不可能會成立。再說了，你們是因為別無選擇所以才會一直纏著我，但這對荻來說，並不公平！」說完，他又躺回了樹上。

        「我知道，我們都知道！你是不想強人所難！」致在樹下緊接著喊：「但那也是因為你心疼荻，不是嗎？那是你對荻的心意，不是嗎？」他提醒著，沒打算讓曜就這麼躲開。「要不，至少去看看她吧！我們不提血誓，就只是讓她能感受到你！況且你的心意就這麼被曲解了，你也不甘心的，不是嗎？」

        「不甘心又如何？反正荻也不在乎……」

每每想到這裡，曜總不禁要懷疑，荻根本就不是卜月人！因為對於這件事，她並沒有卜月人該有的有心……

　　致與瑾相覷著，不知還能說什麼。

        「不行了！這次真的不行了！」朋技士老遠就邊喊邊跑過來。「葛人！葛人！」他喊著，直朝著曜招手。

        曜被喚下了樹，面對難得慌張的朋技士，他有不好的預感。

「不行了，真的不行了！」朋技士自顧地喊著。

他一見著曜，就拉著他往回跑。

 曜讓朋技士拉推著，驚訝著自己竟沒想掙脫朋技士的手；致與瑾看著，也開心地跟著跑。

鬼域  卜月森林  荻家   白日

 朋技士拉著曜跑著，衝進荻的屋子。

 「來了！來了！」朋技士喊著，將曜推到了床邊。

 原本守在床邊的卜月相自動向後退了幾步，將荻身邊的位置讓給了曜。

 荻躺在床上看起來簡直就像一縷幽魂，隨時都會飄走似的。

 「怎麼會這樣？」曜沈聲地問。

他靠向床邊，直盯著荻看，他知道荻的狀況不好，但不知道竟會差成這樣。

「我該怎麼做？我來晚了嗎？」曜自責地問，視線沒離開過荻身上。

 「荻者，很弱！」綺哀聲地說。

 「心已無感，非血誓無用！」衡嘆著氣說，似乎在怪曜。

 「心嗎？沒了心的卜月人還能活嗎？」曜不用問，也知道答案是肯定的。

他一時難以自制，撲坐到床邊，一把抱起荻，將她擁入懷中，緊摟著。

 曜不管這會不會犯了卜月的規矩，只是滿臉的後悔，後悔自己沒能早點這麼做。

「救人哪有什麼顧忌！要是因為我又有人死了，那真不如當初就死在機艇的槍炮下，省得在這裡害人。」曜自責著想，手抱得更緊。

 「你可以放開了！」有人在催促著曜。

 不過曜一點也不想放開，就算是樹藤來了，他也不想放開。現在的他，連荻的心跳聲都聽得清清楚楚，沒什麼聲音可以阻止得了他。

 「我說，你可以放開我了！」那微弱的聲音再次在曜的耳邊催促。

 曜心一慌，突然明白過來――催促他的人，不是別人，正是在他懷裡的荻！

他趕緊放開懷裡的人，倏地站開身，在離床邊幾步遠的地方，和清醒的荻對望著。

荻沒再說話，她也只是回看著。

曜和荻沒說話，讓身邊其他的人也不敢先開口說話。

 「妳……妳沒事了嗎？」曜首先打破沈默，開口問。

 「算是吧……」荻冷冷地回答。

 曜不知是洩氣、還是放心地嘆了口氣。接著，他頗為尷尬地瞄了眼身邊的人。

其他人依然都沒說話，只是侷促不安地站著，不知該幫曜說話，還是勸上荻幾句。

 「既然沒事，那就好了！」曜無關緊要地說了一句。

既然他和荻還是熱絡不起來，那他也不想站在這裡讓人看。他沒多說什麼，轉身，匆匆地就走了。

 「荻者！」綺勸喊了聲，看著曜離去的身影，很是惋惜。

 荻沒搭聲，仍然看著曜消失的地方。

鬼域  卜月森林   果樹林    清晨

        卜官致站在樹下，雙手舉向前，手心朝著樹上曜躺的位置，閉起眼來。

　　一會兒後，樹幹就開始扭動，沒多久，它就拱了起來，硬生生地把曜從樹上推了下來。

　　曜整個人摔掉在地，馬上痛得驚醒過來，並跳起身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你別以為我不懂自然之力，就這樣欺負我！好歹我現在已經是個卜月人了。」曜氣急敗壞地吼，怒看著致，又遷怒一旁的瑾。

        「先別這麼生氣！曜者，我們也試著叫了幾聲，丟了你幾顆石子，但你就是不醒啊！」致搓著雙手，對曜這麼做，他也覺得不好意思。

        曜捏了捏身上摔疼了的地方，哀叫了兩聲才冷靜下來。

「你們找我有什麼事嗎？」曜問著，伸展了身體，完全清醒過來。

        「卜月長找你。」致轉達。

        「卜月長？這麼一大早？」曜有點不情願。

這麼早讓人叫起來，他還是有點起床氣的，但他仍往村子的方向走去。

 「曜者，這邊！」瑾在曜身後喊了聲，比了個與村子相反的方向。

 「高臺不是在這邊嗎？」曜回頭問。

 「我們沒要去高臺，是要去神殿。」致說著，就先帶頭往另一個方向走。

 「神殿？卜月族還有這種地方？我這個卜月人真是當假的了！」曜壓低聲音唸著。

鬼域  卜月森林  巨樹林   白日

        曜跟著致和瑾走，他們一路穿過幾座巨樹林，途中，還看到幾個水洞。

　　水洞沒鬼域裡的大，大約就像村子裡家用自掘的井口一般大小，不過這裡的水洞跟鬼域裡的一樣會噴發，但也因為洞口小，噴發的水柱威力也很小。

　　一路上，曜胸前的風向計一直蠢蠢欲動。

　　「看來這一帶也不平靜，所以神殿才能藏得住吧！」曜口氣斷定地說，閃過了一柱噴發的小水柱。

　　「曜者，你還可以吧！？」致特意停下腳步問著。

他等曜跟上，才又繼續往前走。

　　「還有多遠啊？」曜問著。

他望了望四周，四周的水柱仍持續地在噴發。

　　最後，他們在一個毫不起眼的小水洞邊停下腳步。

　　水洞裡沒有水，反而有石製的階梯。

　　接著，致和瑾開始沿著階梯爬下水洞，曜也跟著下去。

鬼域  卜月森林  巨樹林 水洞中   白日

　　水洞裡沒有四通八達的水道，有的只是一層層的地下瀑布，一層疊著一層地往下流，深不見底，壯觀的場面非常適合神殿的存在。

　　曜驚嘆著，回望著致與瑾。「這裡就是神殿嗎？」他欽服地問。

　　「不是，神殿還在裡面！」致指著瀑布說。

　　「裡面？」曜驚愕著問，看向瀑布。

　　致笑點了頭，然後和瑾縱身往瀑布跳，只見他們立足於水上，順著水流往下滑了三層，隨即輕盈地消失在第四層的瀑布後面。

　　曜呆愣地看著致消失的地方，張嘴嚥了一下口水。

　　「這是正常人的行為嗎？」曜對空氣問著。「他們剛才一定是運用了自然之力，否則哪有人可以在瀑布上行走？要是有精源鞋，我也可以一下子就跳下去！但現在，我既無自然之力、也無精源之力，那我該如何才能到達第四層？」他想著，直望瀑布底下。

        正當曜還在認真思考這問題的時候，一群，或是該說一堆黃黃像蟲子的東西從瀑布裡鑽了出來，朝他迅速飛了過來。

　　曜才剛打算要閃避，就被那些蟲子團團包圍住。

　　沒多久，那些蟲子就像一張墊子似的，載著曜飛了起來。

　　「哇！」曜驚喊著，覺得自己像跌了一大跤，先是往下滾，再滾進了瀑布裡。

鬼域  卜月森林  巨樹林  水洞瀑布中  白日

        瀑布裡，是一處由水沖蝕而成的地下洞穴；以前，也許是水道，只是現在裡面沒有水、部分通道被崩塌的土石所堵，無法行水，也不知能通往何方；洞穴裡看得到的地方，都鋪了一層金色苔，苔透著溼氣、暈出光芒，感覺上，氣勢磅礡而且神聖。

　　曜被送了進來、丟在地上。他強忍著痛，不語地看著不久前才包覆他的黃色蟲子散去。

　　那些蟲子一散開，就立刻落到四周的石上，加入了金色苔的行列。

　　「金色苔？」曜愣喊著，發現了蟲子的真面目。

        「嗯！曜者，卜月之才。」卜長的聲音又在曜的耳邊響起。

        「您該不會是要說，那些東西又是我自己呼喚的吧？」曜爬起身，無奈地說。

這是他今天第二次被摔在地上。

        「你還好吧？我就知道你辦得到的！」致向前關心，還對曜比出稱讚的手勢。

        曜又有被人耍的感覺，輕睨了一下致與瑾。

「看來，這兩人是故意丟下我，想測試我是否有資格進入神殿。結果，我是通過了吧！」他想著，然後看了一遍洞穴，確認一下洞裡的人。

　　卜月長、卜月相、卜月官，還有幾對眼生的卜月人，除此之外，曜還驚訝地看到荻也在這兒。

        「人無誤，儀式已具備，將成血誓。」月長走到洞穴中央說，然後一手伸向荻，一手伸向曜。

        荻溫順地走向月長，在月長眼前的一塊石頭邊站好。

　　曜搞不懂這是什麼狀況，反而一動也不動。

        「快過去啊！」致趕緊推了曜一下，催他過去。

        「啊？這是要幹麼？」曜輕聲問。

然後他發現荻在看他，這讓他不敢等致說出答案，便趕緊靠了過去。

        「誓約之血。」月長再次向荻和曜伸出手。

 「誓約之血？難不成……這是在進行血誓的儀式？」曜吃驚地看向荻想：「這女人是什麼時候答應的？怎麼會答應的？」事到臨頭，曜反而有種被趕鴨子上架的感覺。「怎麼好像反過來了？」

 荻毫不猶豫地伸出右手，然後盯著曜，一副好像在說「你怎麼還不伸手，害怕了嗎？」的樣子。

 曜不想被人看扁，也照樣伸出了左手。

「管他這是在做什麼，總不會比死刑還慘吧！」他痛下決心想。

 月長滿意地點點頭，抓住曜的手，伸出手指，用指甲割破曜的手掌。

 瞬間，曜感到自己的心臟好像快破裂了，椎心的感覺讓他立刻後悔，不過，已經來不及了。

 曜和的荻血同時滴入他們面前的石頭中。

 曜睜眼看著，原以為那只是塊普通的石頭，但仔細一看，他才看出了那粗略的鼎狀外觀，誓鼎上頭還有苔紋，此刻，他們的血正在鼎中交融。

 月長抓著曜和荻他們兩人的手，然後開始在他們耳邊唱起了某種音調，她一唱，其他人也跟著唱。

 曜不確定自己是否也該唱，這時，他注意到荻跟他一樣都沒跟著唱……這是曜第一次覺得荻可愛！因為，會在這種痛楚之下還唱得出歌的，絕對不是人。

 沒多久，鼎中的血液開始凝結，慢慢地一顆血珠就浮現在他們面前。

 同一刻，月長他們的歌聲也停了。

 聲停，血珠也分成了兩顆，一顆飛入了荻的心中，一顆在曜毫無心理準備的情況下，飛入了他的心中。

 霎時，曜只覺得痛楚加劇，難怪血誓會要人命，現在的曜可是深刻體會到。

 「但我一點也不想死，我立血誓可不是為了自己找死，而是為了回漢和，為了漢和裡的親人，為了死去的葛士大人和同袍，還為了……雖然不想承認，但也為了讓荻能活下去，所以我不能死！一死，這一切就沒意義了。」

曜在心中祈求著，他從沒這麼真誠謙卑過，這也許是他首次清楚地知道自己在使用自然之力。

 而這令人敬畏的力量跟以前一樣，沒讓人失望。慢慢的，曜感到痛楚在減緩，他開始聽見自己的呼吸聲，等他再次有力氣抬起頭時，他看見荻站在他身邊，對他露出他從沒見過的笑容，而這個笑容讓曜的心又痛了一下。

下集預告:

　　完成血誓的曜和荻情理上已經是夫妻了，但原先互看不順眼的他們真的能和平共處嗎？而他們真的能順利返回漢和嗎？