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戲劇小說」之〈卜漢河〉
第8集
作者-三娃
前情提要:
被機艇追趕而掉入沼澤的曜,醒來時發現自己身處在一座森林裡,那裡住著一群他從沒看過的人;他們自稱森林為「卜月之地」,而且還抓住了他,把他的精源都拿走了,更重要的是,他們僅僅因為他是漢和人,甚至不分清紅皂白地就判了他死刑。
〈卜漢河〉世界觀概略:
中央大陸主要有兩個國家,一個是以「人力、技術」為傲的漢和民族,一個是以科技見長的北之聯邦。兩個國家為了爭奪「精源」(由特殊礦物提煉出來的能源),三百年來戰爭不斷。
故事前導:
男主角曜是漢和的葛官(武官的統稱),為了保護重要的精源以及提煉精源的技術,和一群武人同袍前往環境險惡的「鬼域」。
角色簡介:
男主角曜-漢和人,為葛官編制中最低階的葛人,武技高超、對祖國忠心耿耿。
朋技士- 漢和資深的技士,在與北之聯邦交戰中,跟曜一同失足跌落深谷。
鬼域 卜月森林 草皮廣場 白日
「葛人,你怎麼不下來?趁著禁錮期間好好逛逛這『卜月村』,吃點東西填飽肚子。」朋技士一派輕鬆地說。
「技士大人,難道您沒看到有棵樹藤隨時想要我的命嗎?」曜自嘲地說。
「沒有啊!在哪?」朋技士說著,又咬了口果子。
「在哪?在哪?就在我頭上啊!您沒看到嗎?」
曜抓狂地伸手摸摸頭頂,卻驚訝地發現,樹藤不見了;下一刻,他奮然起身,跳下了高臺,但才沒走幾步,樹藤又不知從哪兒冒了出來,纏上他的脖子,將他抓住。
「好啦!好啦!我知道了,我不會再跑了。」曜掙扎著大叫。
一聽曜這麼喊,樹藤又縮了回去,放開了他。
朋技士站在一旁看著。「禁錮期間是不能逃跑的。」說完,他將手中的果子遞給了曜。
曜啼笑皆非地接過果子,想:「所以那些人沒在開玩笑,這棵樹藤就是他們派來監視我的鬼東西!只要我不會想逃跑,樹藤就不會跑出來對付我。而他們所說的卜月之地就是我的禁錮之所,指的是,我能在村子裡自由行動,卻逃不出他們的手掌心的意思吧!」曜佩服得乾笑出來。
「卜月之地,卜月之地就是我的葬身之地嗎?」他無助地喃喃自語。
「應該是吧!卜月族的自然之力是沒人能贏得了的。」朋技士淡淡地說。
「自然之力?那是什麼東西?」曜說著,不禁想著,「難道比精源之力還厲害嗎?」
「自然之力就是大地之氣,聆聽與謙卑的力量。」朋技士說著,雙手向上表現出恭敬的樣子,還彎腰朝天行了個禮,「與之共生,乃萬事之道。」
曜看著朋技士,無力地嘆了口氣。「難怪他們能接受朋技士!根本不需要問他有沒有事,他簡直就像是漢和出身的卜月人,不需要洗腦就完全融入這兒的生活了。」他想著,明白過來。
「怎樣?你想逛逛村子了嗎?這可是神話之地,不逛可惜。」朋技士慫恿著說。
「神話之地?」曜喊著,苦笑了一下想,「這對我這個將死之人來說,還真是種恭維啊!能死在這神話之地!」
「怎麼?你都不會好奇嗎?」朋技士難得認真地問:「你幼時讀到神話民族卜月族的故事時,都沒有嚮往過他們的生活嗎?」說著,他露出期待已久的神情,「這可是神的境界啊!」他讚嘆著說。
「卜月族!那個卜月族?」曜恍然大悟地喊出聲。
「要不然還有哪個卜月族?」朋技士擺出一副理所當然的樣子。
「是啊!可是、可是那是千年前的神話故事了,技士大人。」曜激動地說,完全不敢相信。「他們不是在千年前就消失了嗎?況且,他們不是和漢和大帝共同建立漢和的神之民族嗎?是漢和之友,不是嗎?」
「是嗎?是吧!」朋技士平淡地應著,聽不懂。
「是吧!對吧!那他們為什麼只因為我是漢和人,就要殺了我!」曜失控地吼出來:「漢和人得罪他們了嗎?」
「喔!」朋技士這才明白過來,「這我就不曉得了。也許,他們後來不想和漢和做朋友了?」他說著,聳了聳肩。
「天啊!消失千年的民族會只因為不想和漢和做朋友,就要殺了漢和人嗎?這哪說得通啊!」曜抓狂地想著。
最後,他還是忍住想大叫的衝動。「算了!算了!」他放棄地喃喃自語,而後無力地看著朋技士。
「現在我唯一能確定的事就是,朋技士完全幫不上我的忙。而且朋技士在這卜月之地比我還安全,根本不需要替他擔心。」曜想著。
他毅然決定丟下朋技士,想自己一個人冷靜一下,於是離開廣場,往村子走去。
朋技士看著曜走開,自顧自地又悠閒地晃到別的地方去了。
鬼域 卜月森林 村中 白日
曜在村中閒晃。
「一個將死之人該做些什麼?也許該想念親人、或完成最後心願什麼的。但在這卜月之地,我什麼也不能做……」曜一邊毫無意識地想著,一邊卻又忙著四下張望著。
草皮廣場四周都是粗壯的樹林,而穿插在其中生長的,也都是一些巨大的花草植物。
卜月人以花草和樹為房居住,花草房的四周,散落著大大小小的水窪。
曜心中猜想:「那些水窪應該就跟鬼域裡的水洞一樣,底下一定也有暗流。」
卜月人在水窪旁種植蔬果,也飼養各種昆蟲和動物,不過他們並未將牠們鎖綁住,只是利用牠們的特點,取得生活上的所需。
卜月人看到曜除了偷偷竊笑之外並沒任何反應,因此任他隨意走動。
曜愣了一下,有一種似曾相似的感覺。
鬼域 卜月森林 果樹林 白日
曜往森林更深處走去,無意間,走進了一叢果樹林。
樹上的果子,碩大且繁盛。
曜的肚子發出咕咕咕的聲音,他想起手上朋技士給的果子,因此咬了口,露出驚喜的表情。接著,他找了棵果樹,從樹上又多摘了幾顆,然後坐在樹根上、背靠著樹幹,默默地啃了起來。
過一會兒,就在曜啃到第三顆的時候,有個女人走進了他的視線中。
那女人跟其他人一樣,對曜沒有任何反應,自顧自地靠向果樹走。
曜想:「她應該是來摘果子的吧!不過,卻又覺得哪裡不對勁兒……可又說不上來。」
那女人放下手中的提籃,把頭貼近樹幹,雙手先在胸前合十後,又在胸前交叉,再把手心朝上,向上舉。
不一會兒,果子自動就從樹上掉下來,那女人順手用提籃接住。
曜看得目瞪口呆,不禁敬畏地看著手中的果子想:「卜月人都那樣嗎?果子是得要那樣摘的嗎?不對!剛才經過村子的時候,也沒人那麼做啊!那會是什麼儀式嗎?」
他深怕自己打擾到那女人,因此刻意移動身子,靜靜地起身、輕輕地踩出步伐,退向那女人來的反方向,離去。
鬼域 卜月森林 水池 白日
曜走到一處更僻靜的地方,那兒有一池清水,四下沒人。
他忽然嗅到自己身上的味道,露出嫌惡的表情。於是他走向水池,將腿伸入水中試探了一下深度後,輕輕一跳,整個人潛入了水裡。
池水清澈有魚。
曜在水中精神為之一振,他脫去了上衣,邊清洗、邊玩了起來。
幾隻小魚游過曜身邊。
曜刻意學魚游泳的樣子,盡情地放鬆了好一會兒。
「噗」地一聲,曜從水裡冒出上半身,並用雙手抹去臉上的水珠,重新換口氣深呼吸,突然他覺得有異,倏地轉頭看向水池邊。
剛剛那個女人又出現了。這次她蹲在水邊,伸手懸在水面上,手心朝下,左右晃著。
曜的呼吸瞬間停止,低頭看了眼自己裸露的上身,再看了眼水池的水。
「這水池是某種儀式用的嗎?而我現在不僅污染了這水,還在女人面前裸身,這種行為會加快我的死刑執行嗎?」曜的腦海裡迅速閃過這個念頭。
但,那女人仍然沒有反應。
曜鬆了口氣,慶幸地想:「幸好在這件事是在卜月發生,要是在漢和,我就得趁這女人尖叫完前逃得無影無蹤才行!不過這個女人為何無動於衷?甚至臉上也沒有任何表情?」曜確定她一定有看到自己。「是無視於我的存在嗎?還是她的夥伴就在附近?卜月人好像喜歡一男一女一起活動?」他看了一下四周確認著。
水池附近除了他們兩個,沒有第三個人。
那女人晃了一會兒手,水中的魚居然自己跳進她腳邊的水甕中。
曜看得又驚又懼,一時僵著。
那女人卻沒事似的,又自顧自地走開。
見狀,曜立刻爬出水池、迅速穿上衣服,濕著身體,急著跟在那女人後面。
「像這種輕浮的跟蹤舉動在平常,我是不會做的……可是這女人,讓我有種想搞清楚的衝動!不管是對她,還是對卜月這個民族。」曜在心裡替自己的行為辯解著。
鬼域 卜月森林 村中 白日
曜跟著那女人,回到村子邊緣。
就在離果樹林不遠的地方,那女人往一間像住處的地方走去。
那裡有兩棵高壯的大樹,樹間,樹枝枝葉茂盛地相互穿插交織著,築出了一處外表像鳥巢的橢圓形住所;住所前,還有個像院子的地方,裡頭種了許多東西。
那女人回到門口,門就自動打開讓她進去。
曜先閉上眼又張開,想確定自己有沒有看錯,然後他又轉頭看看別戶人家。
隔壁的卜月男人替他的卜月女人開門進去。
「是這女人有什麼精源之力嗎?可又好像哪裡不對勁兒……」這念頭又湧上曜的心頭。
他仔細地再看了一次村子裡的其他人,又看了看那女人。
「啊!她是一個人!」曜突然發現到。
村子裡,處處都是一男一女相偕一起行動。
「一男一女一起行動,並非什麼巧合或興趣!而是因為他們都會互相等待、互相叫喚,似乎沒辦法自己一個人。或者說,基於某種我不知道的理由,這裡人的行動都必須是兩個人!」曜看著其他人,想著答案。「那,她的男人呢?」
曜刻意在那女人的住所附近徘徊,卻沒看到有任何人進出她的家。
「是出門了?還是死了?要去問她嗎?」曜被自己這種想法嚇了一跳,「我怎麼會有這種登徒子輕浮的念頭?這女人為什麼是一個人,跟我有什麼關係?」
正當曜還在猶豫著要不要趨前去問個清楚時,那女人又走了出來。
她走到院子,在她種的作物旁蹲下,接著她再次用手比著方才那個手勢,合十再交叉,手心朝下,懸著。很快的,那些像是作物的東西隨即開花結果,自動送到那女人手中。
「就是這個!」曜終於想明白了。「我好奇的不是那女人,而是那女人的能力!就算是卜月人,也不是人人都這樣的。」
「理當如此,自然之力豈是窺視得了的?卜月亦然,遑論漢和。」兩個稚嫩的聲音在曜身邊說話。
曜聞聲低頭,就看到先前那兩個在高臺前和他說話的孩子站在他身邊。
「你們會讀心術嗎?」他吃驚地問,而且還想著:「我之前就想問了,那兩個自稱卜月長的老人家好像就會,還有樹藤。」
「預知之力,非卜月之力。」他們又同時說話。
「那你們怎麼會知道我在想什麼?」曜特意蹲下身,與兩個孩子面對面。
「此為聆聽與謙卑之力。」兩個孩子驕傲地說:「非漢和人所能理解。」
「聆聽與謙卑?你們是說,觀察嗎?」曜緊追著問,也在心裡嘀咕著,「沒想到我被兩個孩子瞧不起了……但難得有人理我,我還是想搞清楚這是怎麼回事。」
「漢和者,漢和語,卜月者,卜月語。」兩個孩子不太耐煩地說。
「所以算是囉!只是說法不同!不過,光是觀察就能那樣嗎?」曜說著,又看向那女人的家。
那女人正在院子裡,一手貼在樹幹上,聆聽。
「真的可以嗎?」曜看著那女人,相當認真。
兩個孩子拍了拍曜的肩膀,喚回他的注意。「不可為!」他們說。
「什麼?不可為?什麼東西不可為?」曜摸不著頭緒地問。
「荻者,孤獨者,無力者。」說著,兩個孩子指向那女人。
「你們是說,那女人?我沒有任何不良的意圖,你們千萬別誤會!」曜緊張地急著想撇清。「她叫荻嗎?」他回望著那女人,問。
「荻者,月祭司,孤獨者,無力者,不可為。」兩個孩子又說了一遍,這次語氣充滿了警告的意味。
「月祭司?她是祭司!難怪那麼厲害。你們放心,我絕不會冒犯她的,真的!」曜保證道。
「可是,無力者是什麼意思?」他再問。
突然,朋技士從一旁樹後跳了出來,用超誇張的動作大叫了一聲,「啊!抓到你們了。」
孩子們還來不及回答,就尖叫著跑走了。
「技士大人!」曜一邊抱怨地喊,一邊還伸手把想追孩子的朋技士給抓了回來,「您這是在做什麼啊?」
「抓迷藏啊!」朋技士表現出一副「你幹麼問?看不就知道了!」的表情。
曜深吸了口氣,一臉快被惹毛了的樣子。
朋技士看著曜,卻完全不自知。
下集預告:
隱藏在這卜月森林裡的力量到底是什麼?一男一女又有什麼意義?那個月祭司荻,又會為曜將死的命運帶來什麼影響呢?
卜月族人-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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