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戲劇小說」之〈醉劍〉
第4集
作者－弦音
前情提要：
張媽媽出遊前到彭鳳仙的道壇上卜卦，卦象顯示，這趟貴婦的「郵輪之旅」必定會招桃花又招財；另外，也因為不捨女兒飽受失戀之苦，便拖著女兒到郵輪上尋找金龜婿；沒想到，竟遭到「古代人」的非禮。在追打色狼之際，她竟失手殺了人……
聽不見
是黑夜中的雪白
還是白紙上的墨黑
看不出
是琴瑟和鳴的吵雜
還是震耳欲聾的靜謐
原來
是欲語還休的昏黃
還來不及叨擾碎碎
便疲憊地闔上了眼
【昭德宮】
成化二十三年(西元1487年)三月，萬貴妃深夜於寢宮內審問數名黑衣人。
兩名宮女站在萬貴妃左右替她搧涼，而宦官汪直隨侍在側，一名宮女小心翼翼為萬貴妃奉茶。
「人呢？」汪直對著這群黑衣人問。
這時，萬貴妃輕輕地端起杯子，優雅地喝了一口茶。
「皇太子……興許是……逃了……」數名黑衣人跪趴在地，不敢抬頭。
萬貴妃聞訊眉頭一皺，說道：「這茶，燙口！」
萬貴妃身後兩旁的持扇宮女立即停止動作，汪直上前呼了奉茶宮女一巴掌，昭德宮門前兩名小太監立刻面無表情地拔劍出鞘，唰唰兩下，數名黑衣人倒地。
萬貴妃起身，將杯中茶一飲而盡，隨即將杯口朝下，對汪直說：「這茶，就算燙口，也要滴水不漏！」
「奴才明白，奴才必定以張敏為鑑，絕不會讓歷史重演。」汪直立即跪下。
萬貴妃緩緩坐下，閉目養神，兩旁宮女靠近，繼續搧涼。
【西宮－安樂堂】
成化六年（西元1470年）一月，宦官張敏等人奉萬貴妃之命來到西宮「安樂堂」，準備對宮女紀氏投以打胎藥。
張敏等人推開安樂堂大門，見宮女紀氏正在前院打掃雞舍。
「張公公，您來啦？」宮女紀氏頭也沒回地直看著雞說。
「妳怎麼知道我會來？」張敏問。
「進屋裡吧，我給您倒杯茶！」
語畢，紀氏從雞窩裡取出好幾顆蛋，隨即轉身走進屋內。
張敏見狀，手一揮，不讓身後宮女、太監們跟進，自己隻身端藥進屋。
紀氏隨手將雞蛋放在桌上，並倒了屋裡準備好的熱茶，恭恭敬敬地給張敏奉上。
見紀氏不說話，張公公開口了，「妳，一直在等我？」
「讓我……跟肚裡的孩子告別吧……不曉得是男孩、還是女孩呢！」紀氏摸摸自己的肚子。
「妳知道耽擱這一點時間，我與外面那些宮女、太監們的腦袋，就全都栓在妳的肚皮上了嗎？」張敏向紀氏施壓，並將那碗打胎藥遞給她。
「記得，下一次別再投錯了胎……看清楚，這兒高大的城牆，是紫禁城，別再投身帝王家，明白嗎？」
紀氏自顧自地說完，眼淚不小心滑出了幾滴，接過張公公手裡的打胎藥，才喝了兩口，便看見桌上的雞蛋慢慢裂開，一隻雛雞笨拙地從蛋殼中掙脫，全身被羊水浸濕，雖然行動無力，卻有著強韌的生命力，彷彿在向周遭炫耀著牠有多不容易。
張公公看傻了眼，接著捧起桌上的新生命，驚喜道：「多麼驚人的小東西呀！」
紀氏搶下張公公手上的雛雞，怒吼：「不是告訴過你，別來紫禁城嗎？這兒有什麼好！有什麼好！？為什麼你們一個個都搶著來報到？為什麼？」
說完，立刻高舉著手，準備將雛雞摔下……
「等等。」
張敏制止之後，又將紀氏手上的打胎藥打落在地。
「妳很聰明，但妳應該知道，妳的聰明也只能保得住這麼一下子。」張敏冷冷地說。
紀氏呆愣在原地，張敏頭也不回，往大門邁去。
【張家公寓】民國100年（西元2011年）三月
張爸爸喝醉酒，手舞足蹈地在客廳裡邊看著歌仔戲，嘴裡邊唱著：「臭頭仔洪武君，臭頭仔洪武君，明宗太祖朱洪武，小時落魄在放牛。聖旨嘴，亂亂說，平時做人裝瘋瘋～」
這時，張家瑀先開門走進來，接著，張媽媽攙扶著不醒人事的朱祐樘走進客廳。
張爸爸見狀，身體左右搖晃、東倒西歪地看著張媽媽怒吼：「妳，怎麼偷男人？還把男人帶回家裡來！」
「偷你個芭樂薯條啦！你看他這張長髮女鬼樣，會是我的菜嗎？」張媽媽沒好氣地解釋著。
「噓――我不是問『你』！『你』這個臭男人，我是問我老婆！」張爸爸醉醺醺地指著朱祐樘叫老婆。
「把我當臭男人？你……你……你才是臭三八勒！」張媽媽氣到火冒三丈。
她放開朱祐樘，指著張爸爸鼻子開罵，朱祐樘則跌落在地。
（插畫－快手呆小呆）
「媽～～～妳把他摔到地上了啦！」張家瑀驚呼。
然後她連忙將朱祐樘扶到沙發躺下。
就在這時，客廳的門開了，張家瑀的哥哥張士堂進門。
「哇！你們開趴啊？這、這位……古裝男是『真心話大冒險』輸了，才搞成這樣的嗎？」張士堂進門一驚，上下打量著朱祐樘。
「哥，人是媽媽殺的！」張家瑀飄到張士堂耳邊小小聲地說。
「蛤？媽，妳殺人啦？」張士堂對媽媽大叫完後，又拉拉朱祐樘的頭髮，「這假髮黏這麼牢，是要怎麼透氣啊？」
「噓――！你們兄妹倆要死啦！我沒事扛一具偷渡客的屍體回家幹麼？」張媽媽緊張道。
「不要拉了啦！是真的頭髮啦！」張家瑀拍掉哥哥的手。
「妳怎麼知道？」張士堂問。
「我跟你媽都拉過了啦！他髮質好到……很娘！等他醒來要問他是用哪家的洗髮精。」張家瑀說。
「現在還有人留這種頭喔？真是個叛逆的孩子。看來，妳們的郵輪之旅玩很大喔！宮廷趴？哈哈哈！」
張士堂一邊笑著虧他的媽媽和妹妹，一邊又很好奇地多拉了幾下頭髮。
「君要臣死，臣不得不死！」
張爸爸沒頭沒尾地冒出這句，並對朱祐樘行跪拜大禮。
「這歌仔戲都看了八百遍了，還在看！」張媽媽把電視關掉，並開始宣布，「現在，來開家庭會議！贊成這個偷渡客來家裡住的，舉手……」
張爸爸見沒電視可看，便倒地呼呼大睡。
「廢票一張！」張媽煞有其事地指著張爸爸，故做法官狀。
「我反對！」張家瑀首先發難。
「將將～！你們看這個玉珮，晶瑩剔透，水水嫩嫩的，想必他家一定很有錢！現在把他照顧好的話，將來光是答謝金就享用不盡了吧，呵呵呵！這玉珮歸我，漢子就歸妳了，女兒！還是……兒子你要？」
張媽媽忽略張家瑀的話，亮出從朱祐樘身上偷來的玉珮，並不斷對玉珮呵氣。「這小伙子雖看起來窮酸，說不定他就是彭鳳仙口中那條鑲金的漢子！」張媽媽在心中竊喜著。
突然，她想起了彭鳳仙給她的招財符，「還真是夭壽準，改天一定要去答謝他。」
「我看起來像是缺男人的樣子嗎？」張家瑀翻了個大白眼。
「要不要去看看妳第3集的寡婦樣？」張媽媽。
「等等，我先了解一下！這位『偷渡客』，為什麼會出現在我們家？」終於，張士堂切入主題。
「他，非禮你媽！」張家瑀又飄到張士堂耳邊小小聲地說。
「媽！」張士堂大叫。
「幹麼？」張媽媽回答。
「妳被非禮啦？恭喜恭喜，徐娘半老，風華絕代，代表您吃飯的傢伙，還行！」張士堂嘲笑張媽媽。
這句話，徹底惹惱了他老媽。
「廢票兩張！三審定讞，不得再上訴。」張媽媽斬釘截鐵地宣布後，轉身離去。
「媽！！！」張家瑀苦喪著臉。
【西宮－安樂堂】
成化六年（西元1470年）七月，宮女紀氏倒在大廳的地板，滿頭大汗、大呼喘氣。方才自行咬著破布生產，而臨盆帶來的劇痛，讓紀氏幾乎快要昏厥。在她身旁放著她自己準備好、卻已灑出一半的熱水，現場一片狼藉。不過說也奇怪，這嬰兒像是知道母親的處境一般，自出生後到現在，竟不哭不吵也不鬧，彷彿是體貼地在替母親分憂。
紀氏累癱在地，忽然，她硬是撐起身子爬起來，面無表情地剪斷臍帶，把現場收拾得乾乾淨淨。
「不要怪娘，要怪就怪你的命吧！娘捨不得你，卻留不住你……你能活到現在，已經是萬幸了。去了之後，要時時保佑你的恩人，張公公，知道嗎？待在原地等娘，娘隨後就來！」
紀氏說完，含著眼淚，準備將自己的孩子擰死。
宮外突然烏雲密布、雷聲大作，霎時，天空大雨傾盆。
紀氏先是一驚，而後低下頭，看著剛出生的嬰兒。她實在下不了手，突然她想起了一個人，「張公公？對，張公公！」她心一橫，決定交給張公公來斷！
只是就在這個念頭的同時，她的臉頰上，不禁兩行淚水落下。
紀氏抱著孩子，朝安樂堂大門狂奔。
突然，安樂堂的大門被推開了……
是張敏！張敏背後跟著兩名宮女。
紀氏嚇了一大跳！怎麼她才要去找張公公，而他就來了！
「肯定是算準了今日是我臨盆之時……好可怕啊，這萬貴妃的心腹太監！」紀氏下意識地保護手中的孩子。
「這三更半夜的，想抱著孩子上哪兒去？」張公公走進屋裡，從容地收傘。
「張公公……」紀氏嚇得渾身直發抖。
「孩子，該給我了吧！」張敏伸手。
「不……張公公，不要！張公公，我求求您。」紀氏拼命退後，手裡緊緊擁著孩子。
雖然紀氏因為自己下不了手而想交給張敏幫她做個了斷，但現在張敏真的來了，她卻反而拼了命地保護著懷中的孩子，這大概就是為人母的天性吧！
張敏一個眼神，宮女們衝上前搶了紀氏手裡的嬰兒，隨即轉身快步離去。
「不――！」
紀氏傷痛欲絕，加上方才生產完的疲憊，此刻，她不支倒地……
【張家公寓】民國100年（西元2011年）三月
「母后！」朱祐樘做了惡夢，忽然大叫出聲。
在「暗室」中驚醒，已是五天後的事了。面對周遭的陌生，他怎麼也想不起來自己身在何處，是在陰曹地府？還是天上人間？
「你醒啦？」
這時房門被打開了，燈也被打開了，張媽媽端著熱湯走進房裡。
朱祐樘探了探房門口，看到張媽媽整個人彈跳起床，躲至床角。
「孟──婆──湯──」
朱祐樘摀著嘴，抵死不從。
下集預告：
對於皇太子朱祐樘在明朝因逃亡而失蹤，萬貴妃順水推舟地欺瞞全國，同時再順便治他個私自出宮、叛逃之罪。
而穿越時空來到現代的朱祐樘，這個和平時代剛好滿足了他想逃離大明朝、丟棄皇太子身分的願望。他跟著張家人過著小家庭般的日子，沒有爾虞我詐，也沒有宮廷鬥爭，只管開心地活著！這是朱祐樘做夢也想不到的事……
然而，面對科技環伺的生活，朱祐樘又該怎麼適應呢？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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