「我現在是應該……保持鎮靜？尖叫？還是逃走？」明彤心裡想。
此刻的她感到非常害怕和困惑，儘管她想試著冷靜，但身體還是忍不住發起抖來，兩隻手在桌子底下不斷搓揉。
天明看見她這種反應，有點歉疚地說：「別害怕，這裡的鬼不會傷害任何人。」
「這裡的鬼？」她眉頭一緊，「所以，這裡真的有鬼囉？」
「呃……嚴格來說，除了鬼以外，還有妖類和精類，我們統稱『妖精』。」天明補充道。
「你是說……妖怪？」她遲疑一下才問道。
「妖怪？這說法也行啦！」天明笑道。
她看著天明煞有其事地說著書籍、影劇才會看到的事物，不禁覺得有點好笑，漸漸的，身體也不再顫抖了。
「這是整人節目的橋段？還是新的詐騙手法？」明彤的腦海裡冒出了這樣的念頭。等她冷靜下來後，她試著回想女服務生的動作、以及天明所說的話，她開始懷疑事實的可信度，畢竟這是一份工作，不是一個鬼故事，聽過就算了。
明彤從小對鬼神之說，一向都是抱持著「寧可信其有，不可信其無」的觀念，雖然沒看過，也不會鐵齒地說絕對沒有。
只是，這整件事聽起來荒謬到有點好笑。
「所以，噗！」話還沒說完，她覺得十分滑稽，忍不住噗嗤一聲，但還是強忍住笑意，「你要我為鬼工作，還有為妖怪工作？以後要我對著空氣說：『您好，這是您點的咖啡』這樣嗎？」
「不，如果妳同意這份工作，妳就會看到『他們』。」天明稍微嚴肅起來，「而且除了鬼和妖精，妳偶而也會看到神明，祂們有時也會到這裡來。」
明彤失笑地想：「這真是越來越誇張了。」
她清了清喉嚨問：「你說，還有神明？」明彤不知道該笑還是該生氣，「你乾脆說玉皇大帝和耶穌也常在這裡用餐算了！有時魔鬼和閻羅王也會來這裡，跟他們湊桌打麻將！哈、哈！」
天明有點尷尬，與女服務生對看一眼。
明彤一邊搖頭、一邊收拾剛剛的化妝包，「很抱歉，我沒辦法跟你繼續演下去，這真是太扯了。」
「呃……」天明搔搔頭，「這工作其實滿輕鬆的，妳不考慮一下嗎？」
「我該考慮什麼？」她停下動作，看著他們，「你們真是莫名其妙！」
「天明，不要逼她。」那一直低著頭的沉默男人開口了，「這種工作，本來就沒幾個人能勝任。」
「也是。」天明苦笑，「那麼，妳想走就走吧，我不留妳了。」
明彤看著天明沮喪的表情，心裡頓時軟了下來，但她也清楚這個地方無論如何不能再待下去。她低下頭，什麼話也沒說，將包包整理好，準備離開。
「看來，正職的薪水要提高了。」那沉默男人又說，不過仍維持「低著頭」的姿勢。
「薪水？」明彤聽到這句話後立刻停住，「對喔，這種店的服務生薪水到底多少呀？」她鼓起勇氣問：「請問……正職員工一個月的待遇是多少呀？」
「過了一個月的試用期，五萬起跳。」天明回答。
「五……五萬？」明彤張大眼睛，驚叫出來。
她不可置信地在心底吶喊：「區區服務生的工作，一個月竟有五萬？真的還假的？」
「而且剛剛老闆又說要加薪，我想，他的意思是要再加倍了。」天明點點頭。
「所以是十萬？」這次明彤驚得連嘴巴也張開了。
她偷偷覷了背對她的沉默男人一眼，想：「剛才說話的人，是他嗎？該不會他就是何天明口中的『老闆』？」她下意識地調整自己的坐姿，收拾起前一秒的訝異。
「是呀！真是不好意思，讓妳白跑一趟。」天明合掌道歉。
「等一下，我又沒說不幹……我是說，如果有十萬的話。」一聽到薪水有那麼多，明彤心裡的疑惑與恐懼一下子就煙消雲散，她很靦腆地說：「我想，我可以試試看。」
俗話說的好，有錢能使鬼推磨──特別是，窮鬼。
在這個不景氣的大環境，明彤發現她可以勝任的工作，薪水都少得可憐；把房租、水電費和生活費扣一扣，她根本存不了幾個錢。「在這家餐廳工作雖然會很恐怖，但總可以先撐一、兩個月吧？等拿到薪水後再換工作也不遲……」她在心裡打著這樣的如意算盤。
「所以，妳決定來這邊工作囉？」天明聽明彤這麼說，臉上浮現了開心的表情。
「嗯……」明彤又遲疑了一下，心想：「如果不做的話，又不知道什麼時候才能找到工作。實在不想再吃泡麵和白土司了。」因此她咬緊牙，一臉慷慨就義的表情對天明說：「好！我做！」
「太好了！那，請坐吧！我們繼續聊。」
她不知道這麼做到底會不會有問題，她只是長長地吐了一口氣，抿著嘴，依言坐下。
天明稍微整理一下思緒後對明彤說明，「我剛剛說過，如果妳願意做這份工作的話，妳就可以看到他們，這是因為我會幫妳做『開天眼』的動作。」
「意思是說，我這樣以後在路上也看得到鬼？」她明白「開天眼」的意思。一想到往後每天在路上都看得到鬼，她又忍不住害怕起來，壓根都忘了也會看到神明和妖精。
「是的，不過妳放心，大部份的鬼都不會傷人，了不起只會嚇人罷了。」
「……如果我辭職了呢？」她試著問道。
「那我們就會幫妳把天眼收起來。妳放心，就算只做一、兩個月也沒關係。」天明彷彿看出她的心思，微微一笑。
被看穿想法，她覺得有點窘，臉上有點發紅，尷尬笑道：「呵呵！原來是這樣。」
「沒錯，那我就先幫妳開天眼吧！」天明站了起來，走到她旁邊去。
「這麼快？」她吞了吞口水，有點退縮。
「不然呢？」天明回問：「有些東西應該要先讓妳看見才對，否則不管現在我怎麼解釋，妳還是會抱著一絲懷疑，我沒說錯吧？」
「這……」她看著天明和女服務生，然後又看向剛剛出聲的男人，最後環顧四周，不安的心情在她心裡暗潮洶湧。
「保證跟妳想像的不一樣。」天明認真地拍胸脯掛保證。
她再嚥下一口口水，心想：「為了十萬塊，老娘跟你拼了！」
「好吧！」
「很好。」天明露出讚許的表情。他伸出手掌，遮在她眼前，「閉上眼睛。」
「這是要開天眼？不會是魔術吧？」
「是開天眼，不是魔術。至於為什麼是這樣，我三言兩語地也無法解釋清楚，妳就照做吧！」
「如果你等等喊『Magic！』耍我的話，我就跟你拼了。」她半信半疑地警告。
「不會啦，妳放心！」雖然不懂明彤的意思，不過天明覺得這女孩還挺有趣的。
「那會痛嗎？」
「不會。」
「好吧。」
「為了十萬塊！」明彤在心裡又再次吶喊。
依言閉上雙眼，不一會兒，她聞到一股淡淡的檀香味。
只聽天明不知在唸些什麼，幾秒鐘後，他的手掌慢慢移開。
「可以睜開眼睛了。」天明說。
「嗯。」但明彤仍然閉著雙眼，遲遲不敢睜開。
「放心啦，大家都很和藹可親。」天明又說。
「大家？」她閉著眼睛苦笑，慢慢張開眼睛。
一股溫暖柔和的光，漸漸在明彤的視線裡擴散開來。
再看仔細一點，這間店的模樣跟剛剛幾乎一樣，不同的是，眼前那兩排座位上坐得滿滿的，都是「客人」。
「剛剛就這麼多人嗎？」她倒抽一口氣，這是她第一次看到鬼，而且是這麼多鬼。
「歡迎來到神幻餐坊。」天明笑嘻嘻地說。
待續...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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